841005(时陌慕长歌)
841005(时陌慕长歌)

841005(时陌慕长歌)

分类: 古言现言时间: 2020-04-17

小说介绍

主角是时陌慕长歌的小说叫做《841005时陌慕长歌小说》,为你提供时陌慕长歌小说全文免费阅读。小说主要讲述了:上辈子,慕长歌独得帝王盛世宠爱,权倾天下,要风得风要雨得雨……

小说简介

上辈子,慕长歌独得帝王盛世宠爱,权倾天下,要风得风要雨得雨……
兵临城下之日,她却一杯毒酒递予她的夫君。
重生后,慕长歌表示:做祸国妖妃真的是太累了,这辈子只想做个好人。
只是为什么那个男人还要盯着她不放?不动声色挖了个坑,又把她给娶了……
*
长歌:我前世亡了你的国,为何今生还要费尽心思娶我?
惊世无双的公子看了她一眼:帝王之宠,江山为聘。聘礼都下了,怎能不把人要回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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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下,一名黄衣女子正将一手长鞭挥得六亲不认,那长鞭狠辣,如蛇吐信子,噼里啪啦一股脑儿地往地上一名老迈的男人身上招呼。
那男人乃本地驿丞,此时被打得连连翻滚,双手紧紧捂住脸,哀嚎道:“请姑娘恕罪,实在是归来郡穷乡僻壤,负责运送水车的驿卒今晨摔断了腿,并非有意不给姑娘供洗澡水啊……”
那黄衣女子却不依不饶,娇声斥道:“休得在这里推三阻四!驿卒摔了腿,你也摔了腿吗!我父亲是当朝大理寺卿,我要洗澡,你现给我掘一口井出来我也受得起!”
厨房里的驿丞夫人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,跪在丈夫身前,***掰开他捂着脸的手,竟见驿丞脸上已是皮开肉绽,血肉模糊。
驿丞夫人当即心疼得痛哭出来,一面转而跪向黄衣女子,叩头哀求道:“求贵人别再打了,归来郡穷困,这驿站上下统共只有我夫妇二人并一名驿卒,此外再无旁人了,如今驿卒受了伤,我夫君早年受了伤,亦不堪重物……”
“啪!”黄衣女子不耐至极,一鞭子暴躁地挥到地上,带起一地尘埃,对那妇人喝斥道:“那你去啊!”
夭夭见这场面,着实忍无可忍。
她自小在待下宽厚的镇国公府长大,见不得这些心狠手辣的,当下便居高临下冷嘲热讽道:“哪里来的暴发户,敢在这里冒充大理寺卿之女?真当这里天高皇帝远,没人认得出你是个冒牌货了?”
说着,又眼尖地发现女子的裙脚有一圈泥土,立刻选择性忽视掉归来郡山路崎岖、***难行,自己当日一路过来比这还要狼狈十倍八倍,便炮语连珠道:“呸!还说是暴发户呢,连件干净的衣服都穿不起,暴发户都不是,定是鱼目混珠的宵小之徒!这归来驿也是穷得连规矩都没有了,人都不看清就往里放!”
夭夭虽是个娇滴滴的贴身侍女,但在京中的时候,她的主子整日忙着装傻守拙,也只得她这个做婢女的嘴齿伶俐一些,是以日久天长就成长为了吵架担当,可以说是很少输过了。
“瞎了你的狗眼!你说谁是冒牌货!”黄衣女子闻言大怒,鞭子一扬,“噼啪”一声重重甩在一旁的桌子上,也不知是那鞭子着实霸道,还是那桌子自己老旧不经事,竟当场裂成两半。
黄衣女子甩完鞭子便要冲上楼去:“待我将你这贱婢带回我大理寺关个十年八年,你便知道本姑娘到底是不是冒充的!”
夭夭闻言,眉梢一扬,身后侍卫立刻上前,在她身前站了一排。这些侍卫全是慕瑜父子精挑细选出来保护长歌的,个个上过沙场打过硬仗,此时单单持剑站在那里,冷肃之态便让人不敢放肆。
黄衣女子虽仗着自己一手长鞭,却也下意识被这阵势震了震。但她输人不输阵,一挥手,身后一群身强体壮的家丁刷刷拔出刀来。
一时之间,两方人马楼上楼下,针锋相对。
正剑拔弩张之际,一道似笑非笑的娇软嗓音自二楼深处传来——
“大理寺卿堂堂三品官,其家眷竟分不清大理寺究竟是大理寺卿家的,还是陛下的……说起来,这倒是段廷的不力了。”
段廷是太傅兼吏部尚书,主管百官,门生遍及朝野。朝中文武官员,泰半由他提拔。
黄衣女子一听段廷名讳,心中当即“咯噔”一跳。心道,这女子竟知段太傅?还敢直呼其名?要知道,便是寻常的京中贵女,说起段廷,也无不是要恭恭敬敬称一声“段太傅”的。
可是惹了惹不起之人?
黄衣女子心虚,更是望着那声音传出的方向,色厉内荏斥道:“什么人?竟敢直呼段太傅名讳!”
长歌自那一排铁板般矗立的侍卫身后徐徐走出。
黄衣女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,听得长歌嗓音温软清悦,不疾不徐,仿佛多年的上位者,习惯了居高临下,心中顿生惧意。只见来人徐徐走出之态窈窕袅娜,气度不凡;身上衣饰贵重,样样皆非凡品,顿时更添惊乱。
然而待她看清那张与这一身风华气度格格不入的脸时,当下不安情绪尽散,更肆无忌惮大笑出声。
“哪里来的粗使丫头?在这里装什么主子!”
黄衣女子有意轻辱,故意夸张地以一手撑腰,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。
夭夭大怒,正要命人动手,忽见楼下寒光一闪,一柄飞刀不知从何处飞来,乍然之间携着凛凛杀气,势如破竹刺向那来路不明的黄衣女。
“姑娘小心!”
黄衣女子身后有人惊呼一声,那女子自己亦是警觉,千钧一发之际,凭着求生本能一个旋身堪堪躲过,那道凌厉杀气便贴着她的脸颊划过,在她左耳边留下“噌”的一声若有似无的声响,带着她鬓间垂下的整束头发齐耳割下。
不过眨眼功夫,黄衣女子便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一周,整个人吓得脸色惨白,脚下没站稳,又踉跄了一步,幸得她身后嬷嬷稳稳扶住。
而那柄险些要了她命的飞刀此时稳稳地刺在厅中的柱子,不偏不倚,入木三分。
她立刻回头看去,只见远处,一名青衣男子徐徐走来。男子离得尚远,容貌看不清,话声却近,犹如正在耳边,不轻不重:“你不妨再多说一个字,且看看我再出手时,割的是你身上哪一处。”
声落,楼上的长歌霎时喜形于色,便匆匆奔下楼来。
她刚刚到得一楼,青衣男子已到得驿站门前。他身如青竹,面如冠玉,周身气息儒雅温和,完全让人无法将他和方才那把杀气凛然的飞刀联系在一起。
长歌轻轻唤他一声:“大哥。”
这人正是长歌的大哥,镇国公世子慕云青。
他见到长歌,俊美的脸上露出笑意,温柔地叫了一声:“长歌。”
近在咫尺的一声“长歌”,却仿佛阔别了一生,令长歌情难自抑,忆及梦中,这个护了她一生的男人最后却遭受千刀万剐而死……
千刀万剐……
长歌眼泪夺眶而出,忍不住扑到慕云青怀中,紧紧抱住他,痛定思痛。
大庭广众这番举动,即使是亲兄妹,也是不妥。黄衣女子差点死在男子刀下,满心愤怒无处发泄,正要大骂一句“狗男女”,她身后的嬷嬷却将她死死拉住,连拖带拽拉上了楼。
家丁连忙抬着箱笼,一路跟去。这些人各个体魄强健,抬着箱子却得异常沉重。驿站的楼梯年久失修,随着他们一步步走动颤得不轻。
慕云青淡淡看在眼里,抬手轻轻抚了抚长歌的头发。
……
慕云青连夜快马加鞭将军医亲自带来,但长歌等不及军医切脉,便匆匆与慕云青密谈。军医倒是没闲着,迅速去为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驿丞诊治了。
房中,慕云青临窗而坐,长歌亲手替慕云青斟了茶,含笑递给他。
慕云青轻啜了一口放下,目光落在长歌身上的斗篷,笑道:“大病初愈,这就是要赶着启程回京了?”
长歌低头一笑:“启程是真,不过不是回京。”
慕云青静静看着她。
长歌坐至慕云青面前,敛色道:“大哥,爹爹不能再胜了。此战,我们必须败。”
慕云青目光微凝,眼底划过一道深深的不甘心。
长歌紧紧握住慕云青的手,恳切道:“大哥,我们不是败给匪贼,我们是败给天子。匪贼之患可从长计议,往后还有大好机会,但我们与皇权之间的较量,这就是我们慕家最后的机会了。”
长歌见慕云青仍旧不说话,又想起梦中那一场浩劫,慕家血流成河,忍不住哀求道:“大哥,你就带我回去见爹爹吧,让我再劝劝他,好不好?”
“长歌……”慕云青终于轻声开口,他定定看着长歌,“我在军中听说你病倒了,昏迷不醒,便抓了军医上马。其实我心中知道,你这是心病,所以出发前我去了父亲帐中,我对他说,没有任何人的命比我妹妹的命更重要。这一次,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,我也定会给你。”
长歌含泪看着他。
“父亲只是让我将这个交给你。”慕云青说着探入怀中拿出一封信,递给长歌。
长歌怔怔望着那信封,迟迟没有伸手去接。
慕云青问:“不敢看?”
长歌没有出声,亦没有伸手。
是的,不敢看,她也怕被说服。
慕云青忽地起身走向烛台。
“大哥你做什么?”长歌连忙起身追去。
慕云青停下脚步,转头看着她:“父亲的吩咐。他说,若你不敢看这封信,便将信烧了。”
“为何?”
“父亲说,不敢是为惧。你自小心志坚定,很少生惧,除非是时局逼着你不得不做出如此决定,理智与初心原本就已经很让你为难了,他又如何忍心再逼你?若你不看,便将信烧了,然后安心返京。你说的事,他会答应你。”
长歌听罢,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。
“父亲果真如此说?”
不待慕云青回答,她又笑道:“是啊,从小到大,父亲从来都是顺着我的。这次他方对我严厉,我途中便病倒,却让他情何以堪。”
“大哥,将信给我吧。”长歌伸出手。
慕云青顿了顿,将信放到长歌手中。长歌接过拆开,取出里头一张薄薄的宣纸,素来铁画银钩肆意畅快的字迹此时竟显得有几分凝滞艰涩——
“长歌,你袭朔风南下,千里奔波,为父为兄,为慕氏满门,为父心既慰且酸。为父情急对你严厉,是为父之过,你莫怪为父。只是为父念及,我家尚且有女儿挂念父亲安危,不惜奔波千里来劝,哪一家的女儿不是?我盼你一生安乐无忧,天下父亲又有哪个不同?但南下一路所见,匪盗之患绝非地方官员轻描淡写的疥藓之患,实则已深入骨髓。盗匪大奸大恶,烧杀抢掠无恶不作,多少无辜百姓死于刀下,家破人亡,妻离子散?我是你的父亲,但我同时也是一个将军。守护你是我的使命,守卫山河,守卫百姓,亦是我的使命。若今日为了自我保全,而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周子民推于盗贼乱刀之下,他日还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世?为父惟愿全力赴最后一战,待南方匪患平息,回朝之日,当向天子辞官归隐。”
长歌看罢,缓缓闭上眼,手心***收拢。
慕云青静静饮着杯中茶水,直至饮尽。
此时门外忽传来脚步声,疾步匆匆,是外出的慕云岚回来了。想是在外面就见到了慕云青的马,知道慕云青已到。
“大哥。”
慕云青循声转头,此时门方被推开。门外,慕云岚含笑走进。
“你到得赶巧,我与妹妹正欲启程,如此倒不怕途中错过。”
慕云青看了慕云岚一眼。
慕云岚看似行事不羁,实则是个什么性子,慕云青最清楚不过。方才他一进门,一句没问慕云青的意思,就直接说了他的决定——他要带长歌回去见父亲。
言下之意,他意已决,慕云青同意最好,若是反对,也没用。
慕云青未置一词,看向长歌。
慕云岚走至长歌身旁,柔声道:“长歌,都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长歌***攥紧手中书信,徐徐睁开眼睛,转头看向慕云岚,轻声道:“不用了,二哥,就按父亲的意思吧。”
说罢,她缓缓起身回房。
慕云岚望着她的背影,愣住了。
“大哥,你同她说了什么?她方才一醒来就执意要回去劝说父亲,连自己身子都不管不顾,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改变主意了?”慕云岚问慕云青。
慕云青看向慕云岚:“父亲一生最是疼爱长歌,从小到大从未对她说过一个‘不’字,你以为这一次为何一反常态,对她如此严厉,片刻都等不得就命你送她回京?”
慕云岚看着慕云青。
”因为父亲心中比谁都清楚,长歌说的是对的。不论是为了你我父子兄妹四人,还是为了慕家满门上下数百人,他都应该听长歌的建议。只是,初心与理智在他心中较量,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初心。匆匆送长歌走,既是愧对她,也是怕被她说服,最终为了自我保全,而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,任他们成为匪贼刀下无辜亡魂。“
“那与长歌放弃又有什么关系?”
慕云青轻叹一声:“长歌想成全父亲。”
“那陛下那里……”
“父亲已经决定此战过后,辞官。”
……
“去查一下那黄衣女子是谁,再看看她箱子里是何物。”
慕云青走进,正好听见长歌低声叮嘱侍女蓁蓁。蓁蓁颔首,返身遇慕云青,行礼退下。
慕云青走向长歌,见她正将一封写就的信装入信封:“这是什么?”
“这个啊,这个是我以大哥的名义写给景王的信。”长歌说着,将信递给慕云青。
“难怪瞧着字迹这么眼熟。”慕云青将信展开,一目数行,很快看完,忍不住讶然挑眉,“你想支持景王,对付太子?”
“不是我,是慕家。”
“你素来不愿卷入夺嫡之争,为何忽然改变主意?”
长歌淡道:“我没有愿不愿意的,一切都不过是权宜之计。从前要保全慕家须得置身事外,所以我置身事外。如今则不然,别说涉入党争了,便是要我弑君,我也一样做得出来。”
“长歌!”慕云青皱眉轻斥。
长歌念及上辈子懿和帝灭慕家满门,手心攥紧,只是抬头对慕云青微微一笑:“大哥不必紧张,打个比方罢了。”
“这么多年,太子独得圣宠,朝中要职一向由他东宫把控,可谓权势滔天。放眼朝中,唯有皇三子景王能稍分他秋色。”慕云青沉吟道,“但景王极肖懿和帝,都是表面亲厚,内里狠毒寡义之辈,若果真让他斗赢了太子,于我慕家如饮鸩止渴,将来必成大祸。”
“大哥说得极是。”
慕云青当即领会:“所以你是想利用景王的野心,让他与太子互斗,搅乱朝中风云,浑水摸鱼?”
长歌颔首。
“何须如此?父亲已决意此战过后辞官。”
长歌抬头看向慕云青,苦涩一笑:“那只是父亲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,真到那时,一切就都来不及了。”
慕云青沉默。
长歌道:“大哥不如想想,天子心中的刺归根结底长在何处?”
慕云青皱眉,沉声道:“民心。”
“正是。他恨父亲太得民心,他恨极百姓口中的战神,他受命于天,是为天子,如今在他的朝中,却有臣子被尊为神。若神话不破,父亲战胜辞官,则为激流勇退,大周百姓不仅不会忘了父亲,还将对他更为敬奉。父亲此时归隐,凭着他不败神话和百姓爱戴,必将垂名青史。此为其一。”
“其二,撇开百姓与史书不说,只说朝堂之上,我慕家手握二十万重兵,多少将领曾受父亲提拔恩惠?怕是父亲自己都不清楚了。懿和帝想收回这兵权,但他需要的是一个最为冠冕堂皇的理由,而这个理由,或者说台阶,他要父亲自己递给他。若是父亲大捷而交权……”
慕云青脸色沉凝,冷声道:“天子必除父亲。”
长歌轻轻点头:“正是。眼下形势,唯有兵败,方可请辞。然父亲不愿让百姓成为上位者权力较量的牺牲品,我便只能退而求其次,至少,不让他胜。”
慕云青领会到长歌意图,颔首道:“我这便命人快马回京,送信景王。”
话刚落,慕云岚自门外推门而进:“不用回京了,我方接到京中来信,朝中风云已变。”

841005时陌慕长歌小说完整全文

长歌与慕云青转头看去,慕云岚凝色走进,至长歌身前坐下。
“长歌,你可知方才那黄衣女子是谁?”
长歌看着慕云岚,静待他说下去。
慕云岚道:“她是新任大理寺卿朱秀之女,朱婉兰。”
“朱秀?忠毅侯的女婿?他不是在南方任一郡太守吗?”长歌惊讶极了,“怎的成了大理寺卿?”
上辈子根本不曾发生这样的事!
“半月前提上去的,那时你方离京。”
“半月前?”长歌轻轻摇头,“这不对啊。忠毅侯乃是昱王一派,昱王虽是皇长子,又娶了太傅段廷之女为妃,得段廷扶持,但他自小不入天子的眼。如今即便大理寺卿落马,便是陛下有意要敲打东宫,摘掉太子的人,也该是景王的人上去填这个空缺,如何就让昱王捡了这个便宜?”
“捡了个便宜……你倒是一针见血。”慕云岚笑道,“这回,还真是让昱王捡了个便宜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慕云青问。
慕云岚当即敛色,道:“太子谋逆。”
慕云青大震:“谋逆?为何?他已是东宫太子,如日中天,权势滔天,何须谋逆?他是疯了不成?”
慕云岚摇了摇头:“此事实在蹊跷,我已派人去查。”
长歌早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。
太子谋逆?上辈子,若说她这个祸国妖妃是终极大反派,那么那位太子就是仅次于她的第二大反派,他最后的确是谋逆了,但他的故事应该还有很长很长,绝不该在此时就终结才对。
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?
长歌忙问慕云岚:“结局如何?”
慕云岚道:“太子兵败,东宫尽诛。”
长歌脸色顿白:“……尽诛?”
慕云岚微顿,拿出一封信来:“这是太子兵变前,太子妃杜若给你送的信,未料你匆忙离京……大嫂怕你与太子妃有旧交一事泄露,不敢轻易派人送信,这才待慕家密探与我送信时一并寄出。”
长歌连忙接过展开,只见只言片字,竟是临别托孤。
“吾妹,夫君冲动,我已无力劝阻。今夜一去,怕是有去无回,但我既为她妻,自当一生追随,死生无悔。然我此生,终有两件憾事。昔闺中与妹交心,岁月静好,怎料如今即将死别,竟不得最后一见,此为一憾。其二,覆巢之下,焉有完卵?昔日我不顾父亲与你阻拦,执意出嫁,落得如今累及满门下场,此罪万死难赎。我知妹女中诸葛,望我死后,妹能尽力一护我父亲幼弟,来世必结草衔环相报。愚姊今生拜别。”
长歌看完最后一字,指尖一软,薄薄宣纸霎时萎萎坠地。
慕云青与慕云岚对视一眼,慕云青将信捡起,放上烛台,火苗转眼将纸笺淹没。
慕云岚柔声劝道:“长歌,太子非良人,他娶杜若只为杜家富可敌国的财富。杜若一介商家女,全凭一腔儿女情长嫁入东宫,着实太过天真。便是没有今日,她这一生也是一条不归路。”
长歌点头,轻道:“我都懂……其实我曾做了一个梦,在梦中看到了她的结局。”
慕云青慕云岚双双看向她。
长歌却未细说,只轻叹一声:“罢了,比起被自己的夫君彻底利用完了以后阖族杀害,那般痛不欲生死去,此生能在最恩爱的时候与他共赴一死,其实于她而言,算是天大的幸运了。
“杜家父子如今如何了?”长歌抬头问慕云岚。
慕云岚皱眉道:“太子往日最得圣宠,如今忽然逼宫,懿和帝亲手杀了自己宠爱半生的儿子,朝中局势一片混乱,想来暂时无暇顾及杜家。又,杜若之父杜崇是京中首富,一生广种善因,八方布施,在民间尤其是在寒门学子之中,极具声望。如今天子顾及名声,还未出手动他,杜家或可保一时无虞。”
“一时……”长歌沉吟道,“也好,一时便一时吧。杜家之事待我回京再细细谋划。”
“如今风云骤变,我方才之计便不能再用了。”长歌看向慕云青,“大哥,将信烧了。”
慕云青颔首,方返身,蓁蓁回来了,带回了黄衣女子的身份,和她随身所带之物。
“六箱黄金。”蓁蓁道。
“六箱?”长歌蹙眉,“你亲眼所见?”
蓁蓁摇头:“奴婢听见朱婉兰与她身边嬷嬷的对话,六箱黄金共计两万两,为朱秀进献昱王之财,想来是升任大理寺卿一职的报酬。为掩人耳目,特地延后半月,假做女眷之物送入京中。”
慕云青闻言,神色顿冷:“朱秀南下任太守不过三年,如今回京竟就带了整整两万两黄金,想想这些钱从哪里来的,实在令人切齿!”
长歌手指无意识地轻敲了几下桌面,忽转头问蓁蓁:“我观那黄衣女子身后老嬷嬷做派不俗,倒像是京中侯门里出来的,她可认出了我与大哥?”
蓁蓁颔首,便将自己方才在角落房间里探听到的消息巨细靡遗说了出来。
……
原来,这老嬷嬷本是忠毅侯府的,忠毅侯府的姑娘出嫁时随着陪嫁到了朱家,后跟在朱婉兰身边。方才朱婉兰不依不饶,老嬷嬷拉她回房,和她说了厉害关系。
“姑娘知道那用飞刀的青衣公子是谁吗?他就是镇国公世子慕云青,那其貌不扬的姑娘就是镇国公的掌上明珠,千娇万宠的长宁郡主,慕长歌。”
朱婉兰嘴里正含着一口凉茶,闻言“噗”一下喷了出来——
“她,她就是京中贵女口中那个,除了会投胎此外一无是处的长宁郡主,慕长歌?”
老嬷嬷凝重点头。
朱婉兰连忙追问:“我听说,这个慕长歌因为镇国公太过溺爱,从小到大,只知一味呵宠不知教导,长到如今已过及笄之年,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不会都算了,连聊个天都不会,一开口就能把天给聊死,废柴到连京中最废柴的纨绔见了她都要自愧弗如,甘拜下风。京中的贵女,除了公主,没有一个愿意同她玩耍。可是真的?”
老嬷嬷再点头。
朱婉兰顿时想起京中一则传言。
传说有一次,京中两名贵女正在晋王跟前争奇斗艳,一个才思泉涌,一个惊艳四座,斗得如火如荼时,下人通报说长宁郡主的马车已到了一条街外,原本正慵懒歪在榻上瞧美人的晋王一听,立刻就起身亲去迎了。
一名贵女望着晋王挺拔矜贵的背影,顿时气得哭出来,说:“我自出娘胎起就在努力经营了,斗不过你我尚且想得通,结果却输给一个又丑又什么都不会的慕长歌算怎么回事!”
另一名贵女“呵呵”一笑:“你出娘胎再经营有什么用?你有本事也像慕长歌一样会投胎啊!”
终于惹得原本只是低低啜泣的贵女来了一场暴风式哭泣,震惊四座,一时在京中广为流传。
长宁郡主也因此盛名远扬——除了会投胎,别的一概不会!
念及此,朱婉兰脸上顿时露出惶恐之色:“那我岂不是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?这慕瑜官拜一品大将军,手握二十万兵权,陛下对他极尽仰仗,但凡有个机会就恨不得对他施恩拉拢,这京中谁不是上赶着去奉承他?我,我得罪了他最疼爱的女儿不说,还自报家门……”
朱婉兰说到此处,懊恼得跺脚。
老嬷嬷却镇定自若地摇了摇头:“无妨,镇国公府如今虽然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,实则危机四伏,陛下对他早有忌惮,更有除他之心,他们如今是容不得一步行差踏错,但慕云青却在这风口浪尖擅离军营。这可是抗旨的罪名,他头一个就不敢声张。眼前最紧要之事,是将这两万两黄金安然送入京中,献给昱王殿下。”
……
“她认出了大哥?”长歌看向蓁蓁。
蓁蓁颔首。
“如此……”长歌明眸微转,倏然一笑,看向慕云青,“那六箱金子既是不义之财,大哥今夜便去将它劫下吧。”
慕云岚问道:“你想做什么?”
长歌微微一笑:“父亲此战胜局已定,功劳却万万不能要。我原本想假意投诚景王,将这份功劳送给他,既祸水东引,又助他与太子相斗,正好搅乱京中局势,让懿和帝无暇盯着父兄,解我家燃眉之急。不想如今天助我也,东宫在此时覆灭,朝中各方势力角逐,正是重新洗牌的时候。其中,昱王占长;景王是除了太子以外天子最宠爱的皇子,占宠。这两位亲王如今定然正争得厉害,只要大哥二哥略微授人以柄,他们自然争破头皮赶来。”
长歌说着,上前对慕云青、慕云岚两人低声交代了两句,二人郑重点头。
兄妹三人用过晚膳不久,天便黑了。慕云青慕云岚对视一眼,二人离去。夭夭出去打了水回来,小心翼翼替长歌揭下脸上假面,伺候长歌洗脸,过程繁复而妥帖,之后又替长歌去了钗环、松了发髻。
长歌坐在灯下,望着镜中娇美清透的容颜,肤如凝脂,沉鱼落雁,与方才那张假脸有天壤之别。
“姑娘,世子吩咐,让姑娘今夜早些歇下。”夭夭上前扶长歌。
长歌轻笑了声,意味不明:“大哥是怕我累,但他哪里知道,我睡得实在太久了。”
夭夭忙道:“姑娘虽昏睡了三日,但却是在病中。如今将将才好,还是得多歇着。”
长歌不置可否,抬眸看着镜中的夭夭,轻声问:“你说,太子为何忽然逼宫?”
夭夭顿时愣住。
长歌眉尖轻蹙,轻轻摇了摇头:“我百思不得其解,太子为何会逼宫。正如大哥所言,他独得圣宠,受位东宫,权势滔天,正是如日中天,此时却要去篡位,难道真是疯了不成?”
夭夭哭笑不得:“姑娘和世子都想不通的事,奴婢如何能知?”
长歌静静瞧着桌上一豆烛火,想起了上辈子太子的结局。
说起来,这位东宫太子的一生,着实轰轰烈烈。
他是懿和帝唯一的嫡子,懿和帝自己的血脉来得并不怎么正统,便格外重嫡。当年的皇后深知君心,所以胎儿过大难产,整个太医院都说保不住时,她硬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支开了所有人,自己拿刀亲手剖了自己的肚子。
待懿和帝闯入,便是见到皇后拼着性命,满手鲜血、奄奄一息亲手将太子从自己腹中取出的一幕。
那一幕有多么惨烈震撼,太子后来便有多么受宠。
懿和帝有七个皇子,太子独得圣宠,此外唯有皇三子景王能稍微分得一些宠爱。当然,后来的祸起萧墙兄弟相残,也正是从景王这里开始,其后是昱王。但他们都不是太子的对手,最后,景王被乱刀砍死,昱王被乱箭射杀,下场十分悲惨。
后来,太子杀红了眼,连连***兄弟,手段毒辣狠绝,毫不念骨肉亲情,几乎将皇族兄弟一并屠尽。
直至败于时陌之手。
若非有时陌,这位太子大概还真能凭着他一腔的六亲不认,问鼎皇位。
但太子虽然败了,却野心未死,后又蛰伏多年,整日筹算着卷土重来。说起来,果然是懿和帝最宠爱的儿子,深得其父无耻的真传,为了拉下时陌,竟丧尽天良地通敌***。可惜,时陌刚登基不久就几乎灭了北燕全族,后又重创西夏,大周两个劲敌自身难保,再有野心也是无力南侵。
太子只好兵行险着,于嘉元三年入宫行刺。可惜他运气实在不怎么好,活了大半辈子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六弟时陌会武功。
他原本挟持长歌做人质,挟持得好好的,妖妃在手,三万禁军没有一个敢动弹,偏偏贪心不足,听了时陌的哄骗,竟拿长歌去换时陌……结局真是毫无悬念。
虽然最终死在了时陌手上,但这位太子的战斗力多么强悍也可见一斑。
……
“此时还是懿和三十年……对太子的出局而言,实在是太早了,他的故事不该在此时结束才是。”长歌喃喃叹道。
“姑娘,您在说什么?”
长歌回过神来,见镜中的夭夭正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。
“没什么,歇了吧。”长歌轻道。
夭夭忙上前相扶,此时,蓁蓁进门道:“驿丞和夫人跪在门外,叩谢姑娘救命之恩。”
长歌问:“军医将驿丞的伤治好了?”
蓁蓁颔首:“已经包扎好了。”
长歌点头:“让他回去躺着将养吧,不必在意这些俗礼。”
“是。”
蓁蓁转身出去,长歌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,忽道:“请驿丞夫人进来一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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